令人興奮的傷痛
發(fā)現(xiàn)并提煉出鐳元素以后,皮埃爾·居里不顧危險,用自己的手臂試驗鐳的作用。他的臂上有了傷痕,他高興極了!他寫了一篇報告交給科學院,冷靜地敘述他觀察所得的癥狀:“有6公分見方的皮膚發(fā)紅了,樣子像燙傷,不過皮膚并無痛楚:即使覺得痛,也很輕。過些時候,紅色并不擴大,只是顏色轉(zhuǎn)深;到20天,結(jié)了痂,然后成了須用繃帶包扎的傷口。到42天,邊上表皮開始重生,漸漸長到中間去,等到受射線作用后52天,瘡痕只剩一平方公分,顏色發(fā)灰,這表明這里的腐肉比較深。 瑪麗·居里(居里夫人,皮埃爾的妻子)在移動一個封了口的小試管里的幾厘克放射性很強的材料時,也受了同樣的創(chuàng)傷,雖然那個小試管是存放在一個薄金屬盒子里。 在這些強烈的作用之外,我們在用放射性很強的產(chǎn)物作試驗時,手上還受了各種不同的影響;手的通常趨勢是脫皮。拿了裝著放射性很強的產(chǎn)物的膠囊
封口的試管的指尖變得僵硬,有時候還很痛:我們有一個人的指尖發(fā)炎了,持續(xù)15天,結(jié)果是脫皮,但是痛感過了兩月還沒有完全消失?!?/span>
與居里夫人在實驗室
亨利·貝克勒尓把一個裝著鐳的玻璃管放在背心口袋里,也受了傷,不過這并非有心!他又驚奇又憤怒,跑到居里夫婦那里去訴說他們的可怕“孩子”的功績。他做結(jié)論般地說:“這個鐳,我愛它,然而也怨它!”
……然后他趕緊記下他這個并非自愿的試驗的結(jié)果,在1901年6月3日的《論文匯編》上與皮埃爾的觀察一起發(fā)表。
這種射線的驚人力量給皮埃爾留下深刻印象,他因而著手研究鐳在動物身上的作用。他與兩個高級醫(yī)生布沙爾和巴爾塔沙爾、合作。不久他們就確信,利用鐳破壞有病的細胞,可以治療狼瘡瘤和某幾種癌腫。這種治療法定名為放射療法。許多法國的開業(yè)醫(yī)生利用這種方法對上述進行了最初的幾次治療,均獲成效。他們用的鐳射氣度試管,就是向瑪麗和皮埃爾·居里借來的。
瑪麗后來寫道:“圣路易醫(yī)院的兜婁大夫已經(jīng)研究了鐳對皮膚的作用。鐳在這一方面的效果是令人鼓舞的;它的作用所毀壞的部分表皮,重長起來是健全的?!?/span>
鐳有用處——用處大極了!
實驗室最重要
皮埃爾·居里簽名照
皮埃爾天性超脫,榮譽給他的沖擊與他一向的原則是抵觸的;他憎嫌等級與類別,認為有“一班之首”是荒謬的,而且在他看來,贈大人物的勛章和給學校里小孩們的獎?wù)峦瑯訜o用。這種態(tài)度使他拒絕接受十字勛章。在科學的領(lǐng)域內(nèi),他的態(tài)度也是如此;他不理睬競爭精神,在“發(fā)現(xiàn)的競賽”中,若有同行占了先籌,他從來不覺得難過。他慣常說:“假如有人發(fā)表了某種工作,我不發(fā)表它有什么關(guān)系?……”巴黎科學院院長保羅·阿佩爾很贊賞居里先生卓越的工作,并且了解他十分需要實驗室和設(shè)備。在政府責成他提出應(yīng)贈榮譽勛位勛章的人名之前,寫信給居里請他允許將名字列入名單。為了說服居里接受這個勛位,特別又寫信給居里夫人,請她說服先生接受這個建議。但院長先生沒有估計錯,皮埃爾覺得不肯把工作所需給一個科學家,而同時卻給他一條下面系著一個琺瑯質(zhì)十字章的紅絲帶,作為“好分數(shù)”的鼓勵,真是太可笑了。皮埃爾給院長和答復(fù)如下:
“敬請代向部長先生申謝,并祈轉(zhuǎn)告他,我絲毫不感到需要勛章,我極感需要一個實驗室?!?/span>
盎格魯薩克遜民族對于他們所欽佩的人們是忠誠的。1903年11月,一封信通知居里先生和夫人,倫敦的皇家學會把該會的最高獎戴維獎?wù)沦浗o他們,以表推重。
瑪麗正不舒服,讓她的丈夫獨自去參加儀式。皮埃爾從英國帶回來一枚很重的金獎?wù)?,上面刻著他們兩個人的名字。他要在克勒曼大道的房子里,給這枚獎?wù)抡覀€地方安放,他處理得笨極了,丟了,又找著……后來,忽然靈機一動,他把它交給女兒伊倫,這個6歲的女孩還沒有過這樣高興的日子呢。
他的朋友們來看他的時候,這個學者總叫他們看那個正玩著這個玩具的小孩。
他說:“伊雷娜極喜歡這個新的大錢!”這是他的結(jié)論。
科學的精神至上
皮埃爾·居里與妻子
在一個星期日的早上,居里夫婦作出了令人嘆服的決定——放棄鐳提煉技術(shù)的專利。話題是從生活費用、科研資金及對實驗室的渴望開始的。皮埃爾說:“或者我們可以自居鐳的所有者和‘發(fā)明家’。若是這樣,那么在你發(fā)表你用什么方法提煉瀝青鈾礦之前,我們須先取得這種技術(shù)的專利執(zhí)照,并且確定我們在世界各地制鐳業(yè)的權(quán)利。” 為了要盡到良心上的責任,皮埃爾強調(diào)說:
“我也認為這樣做不好,……但是我不愿意我們這樣輕率地決定。我們的生活很困難,而且恐怕永遠是困難的。我們有一個女兒……也還會有別的孩子。為了孩子們,為了我們,這種專利代表很多的錢,代表財富。有了它,我們一定可以過得舒服,可以去掉辛苦的工作……”
他還微笑地提到唯一不忍放棄的東西:
“我們還能有個好實驗室?!?/span>
瑪麗想了幾秒鐘,然后說:
居里夫婦在實驗室
“我們不能這么辦,這是違反科學精神的?!?/span>“物理學家總是把研究全部發(fā)表的。我們的發(fā)現(xiàn)不過偶然有商業(yè)上的前途,我們不能從中取利。再說,鐳將在治療疾病上有大用處……我覺得似乎不能借此求利。”
她絲毫不想說服她的丈夫,她知道他只是出于謹慎才說要取得專利;而她自己十分堅決地說出來的話,正表示他們兩個人的感覺,表示他們對于學者職責的正確概念。
在寂靜中,皮埃爾重述瑪麗的話,像是一個回音:
“我們不能這么辦……這是違反科學精神的。”
在這次星期日早晨的簡單短談之后一刻鐘,皮埃爾和瑪麗乘著他們心愛的自行車,走出商提宜界柵的門,踩得很快,向克拉麻的樹林馳去。
他們已經(jīng)在貧苦和財富之間作了永久的選擇。那一晚,他們疲倦地歸來,臂中抱滿了田野生長的綠葉和花束。
專心致志
取得諾貝爾物理學獎之后的居里夫婦居住的克勒曼大道的房子像堡壘一樣,拒絕閑人闖入:皮埃爾和瑪麗在里面仍舊過著簡單隱遁的生活。家務(wù)方面煩心的事,已經(jīng)大為減少。一個干粗活的女仆承擔了一應(yīng)重活。一個打雜的女傭人料理烹飪和開飯;她看著她的奇怪雇主的專心態(tài)度,總是驚得大張著嘴,而且時??兆缘戎麄兎Q贊她做的烤肉或馬鈴薯泥。 有一天,這個樸實的女子忍不住了,她站在皮埃爾面前,用堅決的語調(diào)問他覺得剛才吃了很多的煎牛排做得怎么樣,但是他的回答卻使她莫名其妙。 這個學者喃喃地說:“我吃了煎牛排么?”然后表示和解地又加上一句:“可能吃了吧!……”